本欲施辱却变受辱

张忠、许泰和刘翚等自恃在北方长大,擅长骑射,他们觉得王阳明是南方人,应该没有学习过骑射,于是有一天就借口演戏,要与先生比试骑射技能,想借此机会让王阳明出丑。

先生非常谦虚,坚持说自己不会骑射,但受不住他们的再三邀请,最后还是答应了。不过先生还是很谦逊地说:

“某书生何敢与诸公较艺,诸公请先之。”

刘翚以为王阳明真的不会骑射,于是颇为自傲,对许泰和张忠曰说:

“吾等先射一回,与王老先生看。”

军士将箭靶设在一千一百二十步之外。三人并排而立,张忠居中,许泰在左,刘翚在右。每个人都自信满满地做着准备。北方的军队和南方的军队分立两边,所有士兵都在注视着他们。只见他们三人一个个把弓拉得如同满月,把箭射得如同流星,每发一箭,还大叫一声。不大一会儿,九支箭就全部射完了。

许泰仅有一支箭射在了靶内,张忠仅有一支箭射在了靶角上,刘翚直接连一支箭都没有中靶。他们三个都是北方人,本应习惯使用弓箭,可是为什么成绩这么差呢?一是因为他们觉得王阳明不会射箭,心中太骄傲轻敌了;二是他们在那么多士兵面前逞能炫耀,心中难免会患得患失,太注重于结果,结果反而不能中了。三人射完以后,自己也觉得出了丑,所以脸上也都泛起了羞愧之色,不过还是自我宽慰说:

“咱们自从跟随圣驾,久不曾操弓执矢,手指便生疏了。”

接下来,轮到王阳明了。王阳明再次谦让,坚持说自己不会射箭。结果,越是谦让,那三人反而邀请得越厉害,要先生一定要射一次试试,其实他们心里的小算盘是如果王阳明也射不中的话,那就没人会笑话他们了。

王阳明推辞不过,只好让中军官取来弓箭,举手对许泰和江彬等人说:

“下官初学,休得见笑。”

王阳明立于射击位的正中。许泰等三人环立于旁边,瞪着六只眼睛含笑观看。王阳明气定神闲,左手如托泰山,右手如抱婴儿。飕的一箭,正中靶心。北方士兵连声喝彩,夸赞道:

“好箭!射的准!射的准!”

许泰等三人心中大为不快,面带嘲讽地说:

“是偶然幸中。”

王阳明一连又发两箭,箭箭中靶。北方士兵见王阳明三发三中,都欢呼不已,称赞道:

“咱们北边到没有恁般好箭。”

许泰等三人抓住王阳明的手,说道:

“是老先生久在军中,果然习熟。已见所长,不必射了。”

然后,不欢而散。

是夜,刘翚派自己的心腹去窥探北方士兵的反应,只见他们一个个都夸赞王阳明说:

“王都堂做人又好,武艺又精,咱们服侍得这一位老爷,也好建功立业,不枉为人一世。”

刘翚听罢,失眠了一夜。第二天早上赶紧找许泰和张忠商量说:

“北军俱归附王守仁矣,奈何?”

许泰和张忠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,于是三人商量后决定班师回朝。他们在南昌的这段时间,前后杀害良民数百,所有人都被他们定为反贼,割下首级拿回去论功请赏了。北方军队离开南昌城后,这里的百姓才重新安居乐业。

当时,武宗皇帝的御驾已经从淮阳到达京口,下榻于大学士杨一清的府中。许泰等人前来汇报,说是江西的反贼已经全被被他们给剿灭了,然后随着御驾渡过长江,驻扎在南京,游览江山之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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