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回 全垒打

第二回 全垒打

“祉儿,既然人已死,就无需再挂念了。更何况,还与九阿哥之间传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来,哪里会是个名门闺秀所做的事!”马佳氏抚慰道,但言语间亦显现几分轻蔑藐视。

“额娘,莫再说了。可否让孩儿独自守着玉宁?”他的嗓音极为低沉暗哑,音色里带着格外沉痛的悲色。

马佳氏重重地唉一声,似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。

别个阿哥们都在圣上面前争宠献媚,唯独就她这儿子,一副丝毫对皇位没有挂念的模样!想来大皇子铁定无望,而圣上打破传嫡不传庶的祖先规矩,封胤礽为太子,但他却不学无术,j□j极奢,如此道来说不准哪一日这太子之位便会垂怜于胤祉!可他——

“算罢,你便守着这棺材,额娘也拿你没办法了!”愠怒道,拂袖而去。

一时间,连空气都几近凝固,只有胤祉扶在那楠木棺边缘,凝望着棺中那面容安静恬美的女子。

——胤祉。

他仿佛依稀听见女子耳边的轻唤,忽然转过头,却见殿外一片死静,只有寒风静静吹拂。

“玉宁……玉宁……”

唤着,将手抚上女子红润的面上,指尖勾勒着那绝美清冽的轮廓,只觉得连那体温都是暖的,不过只是酣然入睡罢了。

但他却知,红颜不复,香消玉殒。

静望不语,只是看着,胤祉便觉得心满意足。

“嗯……”

兀的,棺材中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哼声,胤祉浑身一怵,见她并无任何异样,不觉拧眉朝四周环顾,哪里来的声音?

“嗯……”声音变大,他环顾周遭的脑袋突然僵硬,随后,一下,一下,慢慢转过来。

“哎哟……头痛!”馆中女子张开了手,甚为不爽地大叫,眼光一定,模糊视线里慢慢显出一张清秀细致的脸容。

一身薄透青袍,眼眸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,透着纯然清爽之气。鼻梁高挺,唇薄,色泽略显苍白,却并不显薄情。面色极白,白的似是暮雪,仿佛都有些冰莹剔透。但配上那精致五官后,却宛如一副意味隽永的墨画,温润雅致。

此刻,他眼眸微张,瞳孔间满是诧异与惊愕。可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此人看着怎这般熟悉呢?

——哎呀!

她拍了下脑袋,这不就是马面马大哥嘛!

“马大……兄,请问我这是到了何处?”

胤祉愣住,马兄?

见他发怔不语,她这才注意到此“马面”一副清朝皇子的打扮,那光溜溜露出半个额头的地方俨然标榜着我来自清朝。

清朝——!

她惊呼,颤巍巍地伸手抚摸着他的脸:“你是清朝人……”

胤祉只觉她举止古怪,根本不似以往温婉淡雅,不觉眉头一皱,避开了她的触碰。见他这拧眉避嫌之举,她顿时觉得自己被伤害了。

“你是有洁癖啊?还不让碰,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。不碰就不碰,不稀罕。”她絮絮叨叨地念道,从棺材里起身,朝四周张望,“咦,这不是灵堂吗?谁死了啊?”

“你。”胤祉突然冒出一句。

她愣了下,用指尖点着自己的鼻子反问,“我怎么会死?这不是活得好好的?”

胤祉也很想问,方才你明明就是死了,怎地一下就活了?可见她说的话古里古怪,他实在不确定这是否是哪里来的妖怪,只能缄默不语,寻思着看她到底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。

“干嘛不说话?”她皱眉。

“……”胤祉依旧不语。

她有些恼怒:“你叫做什么?”

他十分诧异:“玉儿,你不知我叫什么名了么?往日你都是唤我胤祉。”

……胤祉。

她呆了一下,姓胤……难道说!心里哀嚎一声,顿时觉得阎王那张邪肆狞笑的脸孔越发讨厌,缺德鬼,竟把她还魂到九子夺嫡这年代!

不过胤祉是哪个皇子,貌似看电视剧啥的里头没这人?

“你是康熙的第几个儿子?”

他嘴角一抽,但依旧如实回答:“三。”

“三皇子……”她歪着头开始思索记忆中的片段,三皇子胤祉……后来是被雍正……想着想着,耳边深处似乎传来一句。

雍正十年,削爵圈禁。

她微感惊诧,这沙哑低沉的嗓音……分明就是那个变态阎王!可他的声音又怎会出现在脑海中,惊疑不定,拇指上传来一阵灼热感。

低头一看,竟发现那枚通体晶莹的玉色戒指戴在食指。

原来一切……都是真的。

“想什么如此出神?”胤祉见她眸光迷离,一副失魂落魄之态,不禁出声问。

她“啊”了一声,才将魂儿抽回来:“那我是你的谁?”

胤祉道: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?”

粲然一笑,她用手撑着下巴,一对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胤祉,理所当然道:“这不是很明显吗?”

“难道真的是脑袋进了太多水才会失忆?”他喃喃自语。

她差点喷血,脑袋进水?莫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跳湖自尽?为啥她不能换个创新点的死法?唉,算罢,怎么都好过吊死鬼。

“所以说如今我一无所知,就要请你——啊不,是三皇子殿下多多包含了!”她对胤祉施施然行了个礼,这礼数倒是有模有样,不似个先前那般泼赖蛮横。

“你是我的嫡福晋,玉宁。”

她这礼行到半路突然脚一歪,面孔扭曲:“嫡、嫡福晋?”

“明媒正娶的嫡福晋,乃都统之女,董鄂玉宁。”胤祉认真地重复一遍。可她却两耳不闻,只觉老天一定是在戏弄她,噩梦驱散,噩梦驱散……

“玉宁,我不会嫌弃你失忆,尽管你行为举止异于常人,但你终究是我胤祉的妻。我会守着你……一辈子。”胤祉怜惜地望着她,心中越发笃定玉宁因落湖受凉才导致如今这般古怪模样,往日那般娟好婉约的玉宁,终究是不在了。

但她,依旧是自己的妻,有道是糟糠之妻不可弃。

“你不嫌弃?”她嘴角抽搐,你不嫌弃她嫌弃啊!奶奶滴,这一穿直接就全垒打了!她还想好好谈场恋爱,好把前世那死畜生的恶心味道剔除呢!

胤祉以为她不信,眼神凝视着她,坚定不拔。

“无论你变成如何模样,胤祉都不会嫌隙。你一刻是胤祉的妻,终生便是胤祉的妻。”

无论——你变成如何模样。

她狂乱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,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,眸光真挚,毫无一丝谎言痕迹,心中嗤笑,皇室子弟……能有几个真心?就连普通百姓都做不到。

摇摇头:“可我不是你的妻。我叫楚依,并非是你的嫡福晋董鄂玉宁。”

“你落了湖,想必是糊涂了,好好歇息,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。”他全当她在胡言乱语,只自顾说道。

可楚依心中明白,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,绝对难以融入。光想到那些繁琐沉重的宫廷规矩,就不觉萌生了跳湖的念头。

再死一回吧,大不了来生就做头猪!

刚念及此,脑海中又猛然浮现阎王那独特的声音。

——这回死了,本尊就让你来世做最丑的女人,谁也瞧不上。

她忙把那萌芽的自刎念头强压下去,啐骂一声,你令堂的禽兽——!前世就是因为貌丑才会被潘金莲所害,来生若重蹈覆辙,想想便觉得万分窝囊!

好吧,楚依承认,禽兽阎王扎中了她的致命点!不就是当福晋,当就当,反正是个没存在感的福晋,混混日子凑合着就得了!

“也许……是真的糊涂了。”她忽然哀呼一声,抚额躺了下去。

胤祉望着她的眼神越发怜惜,昔日娇柔如美月般的玉宁,怎地就变成这番毫无闺秀气质的模样?

哀叹着摇头晃脑,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。

“吓!你干嘛?”

胤祉道:“这是棺材,你想在棺材里歇养吗?”

“……”

她沉默,为什么总觉得胤祉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鄙视?是错觉么。

“既然醒了,先向额娘去行个礼吧。”

“行礼?”她一惊一乍。

胤祉皱眉:“怎么了?”

楚依只是凭本能觉得他娘不是个善茬,再凭本能觉得皇帝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。所以,要不要这么悲催,刚穿越就要她遇到婆媳这种棘手问题?

如果你的婆婆还是个古代人,那就更是悲剧中的惨剧。

她忽然大声哀嚎:“好痛……头好痛——!”

胤祉紧张地忙道:“宁儿你怎样了,方才不是还好好的?”

“方才是方才!”

“宁儿你似乎又不疼了……”

“哎哟,头好痛……痛得不行了……恐怕是不能请安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如此,楚依自然躲过她最不想面对的灾难,还舒舒服服当起这名副其实的嫡福晋。

左手捏着桂花糕,右手捻块酥油点,躺在柔软的毛毯上,身侧暖炉里热气阵阵飘逸,楚依好不享受地半眯着眼,心里早已爽得无法言喻。

没想到,当个嫡福晋还是挺快活的事!

她美滋滋地想,嘴里咽下最后一块桂花糕,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嘴巴。正当她乐得轻哼歌谣时,忽觉手指一痛,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眼前乍现!

【继续瞪~你们肯定懂得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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